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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浸】第一章:时差与挑战-2

作者: 发布时间:2017-06-20 关注度: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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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基慢慢走进我们的包厢,约翰给他倒了一杯我们正在喝的基西葡萄酒,然后开始谈论他们为我安排的行程。通常我喜欢独来独往,一辆车、一张行程单足矣。但是在这次旅行中,我就像Pass or Perish游戏(译者注:一种限时传球游戏)中的足球一样,被他们从一个酿酒师传给另一个酿酒师。

 

尼基摘掉雷朋太阳镜,点了一根万宝路,便开始和约翰用抑扬顿挫的格鲁吉亚语交谈起来,我听了4个单词以后,便一头雾水了。约翰看见我皱着眉头,对我说:别担心,旅途会很精彩的。

终于听到尼基对我说出发吧,我赶快举起酒杯,欢呼一声“Gaumarjos”,然后有模有样地按照当地习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亲吻约翰的脸颊与他道别,然后我们一起朝勒舍利泽(Leselidze)大街走去,尼基的车停在那里。这时他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的朋友们正在聚会呢

尼基总是知道哪儿有聚会。

你知道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烹饪学校吧? 

离上床休息的时候还早呢。我们的车经过几个急转弯,路过夜市里似乎永不打烊的蔬菜摊,最终停在了维拉(Vera)艺术区。我们步行穿过昏暗的广场,人们在广场里嬉笑,抽烟,快乐地享受生活。最后我们来到一个没有门牌的屋前。尼基推开门,屋内别有洞天:一尘不染的体验式厨房光亮耀眼,都市精英、时尚达人和国际大咖们都汇聚于此,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杯鸡尾酒。我尝了尝高脚杯中的饮料,味道居然是甜的。太奇怪了,因为格鲁吉亚对苦味和浓重口味的推崇远比甜味要高得多啊。

这是我的朋友爱丽丝,尼基向烹饪学校的合伙人介绍我。这人长相英俊,但似乎有所戒备,她是来自纽约的葡萄酒作家

看到有人陪着我,尼基便丢下我,去找他的朋友了。

葡萄酒作家? 你来这儿是为了格鲁吉亚葡萄酒吧?”

当然。我回答道。

到目前为止,你都做了什么事呢?他问。

我抿了一口杯中怪异的劣质鸡尾酒,然后回答他:目前为止,我吃了一根水分十足的萝卜,我都惊呆了。

不知为什么,他毫无反应。我又笑:然后,我又喜欢上了格鲁吉亚又酸又苦的酸奶汤,这在美国可很难吃到。

他一定以为我是个怪人。

想来杯葡萄酒吗?他注意到我几乎没碰鸡尾酒,便问道。

只见他从角落里的盒子里拿出一瓶叫Provence Rosé(普罗旺斯玫瑰)的酒。这正是我极力想回避的那种葡萄酒:经过加工、批量生产且含硫量高的葡萄酒。但在格鲁吉亚,主人的盛情是无法拒绝的。即便给你那种闻都不想闻,更无法下咽的酒,你都必须得喝,否则便有对主人不敬之嫌。我只好说:当然要。

他拧开瓶塞,单凭气味我就可以判断它的口感在沉封的冰箱里存放多年、干瘪了的黄瓜的味道。他竭力向我保证:这酒价钱便宜,但质量很好。

便宜有可能,但好喝根本谈不上。相比之下,几分钟前我和约翰喝的酒真可谓是琼浆玉液。趁着他坐到旁边凳子上的间隙,我放下了酒杯。

他接着吹嘘道:我正在准备WSET考试(译者注:Wine & spirite Education Trust,葡萄酒及烈酒教育基金会)。

真的吗?我说。我无法想象,计划去伦敦学习葡萄酒的他居然给我喝劣质酒。

我准备在这里多开些葡萄酒课程,所以我需要一些证书。生物葡萄酒就是胡扯。他说,口感上毫无差别,而且价格过高。

我伸手拿了一杯水,心里琢磨着,一个正常人怎么会认为农业与风味和环境没有关系呢?可是你的烹饪学校注重食材的质量,为什么你对待葡萄酒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呢?

葡萄酒都差不多。

你进修是想成为葡萄酒专家,但你认为所有的葡萄酒都差不多?

当然不是。葡萄品种多种多样,葡萄酒也有好坏之分。但实质都一样。

但是你喜欢有机食品,是吧?大多数食材在格鲁吉亚都是有机种植的。

这里的食品很便宜,酒也应该一样。他争辩道。

我穷追不舍,问到:所以你宁愿去外商开的家乐福超市买法国劣质酒,也不愿支持你们当地的酿酒师?我知道,一些聚会确实需要低价酒,但这也会反映出你的品味和理念,不是吗?那你的烹饪学校学费便宜吗?在那周晚些时候,他将开设的格鲁吉亚餐酒搭配课的学费要125美元。我步步紧逼,追问到:但是尼基酿的也是有机葡萄酒,你喜欢他的酒吗?

有机当然好,可是谁又愿意为此掏腰包呢?尼基的酒确实很独特。他所说的独特,似乎带有法国人对这个词的理解:古怪、怪异。

 

是的,要想像尼基那样酿酒,确实需要古怪一些。他就像同代人以及祖辈那样,一直渴望酿酒。但在前苏联时期,这种职业并不被认可。除非你在国营酒厂工作,否则唯一合法的酿酒方式就是自酿自饮了。大多数住在乡下的人都有自己的小规模marani酒窖和一些埋藏在地下的Qvevri陶罐。经济改革十年之后,那些难舍酿酒情怀的人们才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尼基越来越渴望延续祖业。我的祖母告诉我,我家以前在马纳维 (Manavi) 酿酒。她带我看了一片土地,告诉我,这里种的是姆茨瓦涅 (Mtsvane)葡萄。尼基曾经告诉过我这些故事。2006年,他在祖辈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买了三公顷土地,放下了俱乐部的生活,放弃了滑雪事业,将全家的未来押在了有机种植和 Qvevri 陶罐酿酒上。他的确是一个常人看来古怪的人。他的2008 年姆茨瓦涅葡萄酒陈酿六年,终于达到适饮时间,试问,除了他,又有谁愿意等这么久呢? 

但在这里,他的好朋友对此却不屑一顾;他不认可酿造白葡萄酒采用与红葡萄酒一样的工艺。按照格鲁吉亚传统方法,酿造白葡萄酒时,需要带皮发酿长达六个月,而不是立即压榨取汁,使酒液呈漂亮的淡黄色。格鲁吉亚将带皮发酵比作母亲。正是这种浸皮工艺赋予了葡萄酒酒精度、酒体、单宁、色泽和稳定度。没错,正如他的朋友所说,这酒并不便宜。但想想每一瓶酒中所凝结的精心呵护与艰辛付出,这可比同等的意大利酒便宜多了。

想到他要拿一个空洞的学位来冒充专家,我内心无比沮丧。他对待葡萄酒的态度正是满怀希望的格鲁吉亚新生代天然酿酒师们所不齿的。我在纽约见过同样的事情;在巴黎和罗马也是一样。但是在第比利斯也碰到这种事,让我特别难过。

当尼基终于准备开车将我送到他父母家休息的时候,我自责没有好好反击他那位烹饪学校的朋友。在即将进入梦乡时,我心里想:有些人我可以当面反驳,而对于另一些人,我则会用文字来反击。